【菲國生活】給他這幾塊錢，我又不會損失什麼

如果你在菲律賓沒看過路邊跟停紅錄燈的車子要錢的遊民，那大概率表示你只在金融中心（比如Makati）或發達城市（比如BGC）活動而已。往南一點Pasay，或往西一點的馬尼拉市，路邊要錢的遊民（這邊的遊民指的是在路上遊蕩伸手要錢的人，不是指homeless）幾乎是隨處可見，當你看到這些遊民時，心裡面是什麼感覺呢，他們來跟你要錢時你會給嗎？

菲律賓是個貧富差距相當大的國家，特別在馬尼拉，有錢人的圈子生活完全是另一個世界。13年前我剛來菲律賓時，總覺得菲律賓人就是又懶又窮，因為以前在台灣時對菲律賓人的印象就差不多是這樣，再加上剛來的時候都待在鄉下，所接觸到的幾乎全都是社經地位較下等的菲律賓人。但其實有錢的菲律賓人是很多的，只是我們沒什麼機會接觸到那個圈子而已。有錢的菲律賓人很多，但是窮的菲律賓人更多，這大概就是為什麼很多人對菲律賓人的印象就是窮和懶吧。上個月去長灘島時（延伸閱讀：長灘島5天自由行），那些住在高檔酒店的大多是菲律賓人，而不是外國人。

在貧富差距巨大的大馬尼拉，馬路邊看到伸手向等紅燈的車子要錢的情況可說是見怪不怪了。我把這些遊民（這邊的遊民指的是在路上遊蕩伸手要錢的人，不是指homeless）簡單分成5種：弱勢族群者、賣東西者、好手好腳者、節慶出沒者、最麻煩的死屁孩，以下就來一一介紹。

弱勢族群

第1種是弱勢族群者，這類族群包括：老人、孕婦、小孩、身體障礙者。這類群體我認為出現頻率第二高，在路上也算是蠻常見的，連坐jeepney時也會碰到。他們主要是在生理上較弱勢的人群，大都沒有自己賺錢的能力，所以這類人獲得別人伸手給錢的機率是較高的，如果今天你開車在等紅燈滑手機時有個老人出現在你窗戶旁邊，如果還沒綠燈，可以把窗戶搖下來給他一些銅板，除了看到一個快樂的笑容，還會聽到一句 salamat po 的感謝話語。

賣東西族群

再來第2種是賣東西者，其實這種應該不能歸類在遊民，因為人家是有工作，是靠勞力在賺錢的。常見的有：在紅綠燈下賣報紙的老伯、堵車時賣花生腰果的大叔、路邊賣玉蘭花的小妹妹、堵車時賣香燈糖果的小哥、節日時滿手汽球或花束的大哥等等等。這類人在鄉下和都市都可以見到，有時候在炎炎夏日看到他們在走走停停的車流中穿梭，真的會覺得錢真難賺。我不知道他們一天能賺多少，當然也不好意思去問，但以一份報紙25披索來算，一天要賣出40份才能拿到一張藍色的千元鈔票，在這個打開手機就能看新聞的時代，我很擔心他一天可能連賣出去10份都是個挑戰。他們一天賣下來的錢，就剛好夠一天花，明天吃飯的錢，明天再說了。這種情況讓人心疼也嘆息，但這卻是不少菲律賓人的生活寫照。

身體沒毛病族群

接下來是好手好腳者。這類人是指身體沒什麼殘疾，看起來也算健康，然後走到車窗前伸手要錢。他們不像上面的賣東西族群手上有東西賣你，就是純粹要錢，這類遊民其實也是蠻常見的，男生女生都有。當你看過上面那些辛苦賣東西賺錢的人後，再碰到這種伸手要錢的青壯年時，心裡就會嘀咕：你們好手好腳的又年輕，為什麼不去找工作想辦法賺錢呢。如果你和我一樣也是這樣想，那大概率你也會和我一樣不會給他們錢，人家別人都可以靠賣一些小東西來賺錢，甚至有些身體有殘缺的也出來賣東西，憑什麼你好手好腳的跑過來跟我要錢呢。我不知道我這樣子對他們會不會太高標準，但看到這類人我真的比較給不下手。

還有一種也是好手好腳，不一定年輕力壯，他們脖子上會掛著一塊牌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寫一堆看不懂的Tagalog，然後敲你的窗戶跟你要錢。這種大多是家裡有出事情，然後又沒錢幫忙家人（看病或安葬等），所以出來要錢。當然我們不知道那個牌子上密密麻麻的字寫的是什麼，也不知道他家裡有事情是不是真的，但這類人我是比較會願意給的，就至少感覺是有做出一些努力的，而不是什麼也沒有，就只伸出一支手來要錢。

節慶出沒族群

第4種是節慶出沒者。這個群體的人是在某些特定節日時會出現，比如聖誕節、萬靈節、聖周等大節日。我最有感的是在聖誕節，以前在坐Jeepney時就經常碰到在聖誕節前那幾個月時會有小孩子上車發信封袋要錢。聖誕節對菲律賓人來說是個歡樂又充滿感恩祝福的節日，所以人們在這個節日左右（往前2個月往後半個月）是會願意給別人blessings的，所以大多數人也都比較願意拿一些錢出來放進他們發的信封或小杯子裡。在聖誕節，收小費和給小費都變成理所當然了，所以如果你叫Grab或拉拉木付錢時他們沒找你錢，那也不用太大驚小怪，以前我會找他們要，現在我不會了，一年就這麼一次這麼充滿祝福和歡樂的節日，給點祝福小費又何妨呢。

屁孩族群

最後一種最另人討厭的是屁孩群。這種是最少會碰到，但碰到了會讓你很肚爛不爽的一個群體。這種就是一群小孩子（大概1-3人），在你停紅燈時就直接過來拿著洗玻璃的刷子擦起你的窗戶，上面是沾有泡泡的（也不知道那泡泡到底是不是洗潔劑，反而就是有白白的泡泡）。莫名奇妙的小孩抹了幾下後車窗上就沾滿了泡泡，當你還在錯愕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時，他就伸手跟你要錢，而這時候窗戶上面還沾滿著泡泡，你給還是不給呢？這種我碰過大概2-3次，最常碰到的是在馬尼拉市（傳統的馬尼拉市），而我的做法就是按喇叭後車子往前挪一點，表示我不要給錢。通常這樣子表達後那些一手拿刷子的小孩就會跑掉不理你，留下那還沾著泡泡的玻璃讓你自己想辦法。有次我還碰到拒絕不給錢後那屁孩在我玻璃上大力的敲一下表示不滿，那時我真的擔心他會把我的玻璃打破。

這種我覺得是最難搞也最討厭的，而且又防不勝防。當你發現時他已經把泡泡塗在你的窗戶上了。那如果給錢他會把玻璃擦乾淨嗎，我也不知道，因為我從來沒把車窗搖下來給錢過，我擔心車窗一搖下來還會有更可怕的事會發生，特別是他們如果看到你是外國人，加上又是好幾個人，真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這時我能做的就是一直按喇叭表示我的不滿和拒絕，也讓其他車甚至是不遠處的警察聽到。雖然馬尼拉的警察是出了名的流氓，但我想比起這幾個小屁孩來說，我寧可賭一下跟流氓打交道。

給還是不給

看到這篇文章的你，我想絕大部分在菲律賓生活時是坐在駕駛座的位置。今天如果碰到上述那些遊民輕敲你的車窗，一隻手伸出來時，你會搖下車窗給他錢嗎？以前的我是不會給的，不管碰到哪種人，我都會舉起左手搖一搖，擺出個“沒有錢”的手勢，或是右手打一檔，左腳鬆開離合器讓車子往前挪一點向他們表示趕快離開我的車。我的想法是：你們雖然可憐，但就算我給你幾塊錢，又能怎麼樣呢，還是改變不了你的命運啊。一直以來我都是這種想法。有一天，我忘了是坐誰的車，我坐在副駕，一樣有人過來跟坐在駕駛座的人要錢，他（應該是我朋友，但真的想不起來是誰）就搖下車窗，給了那人5披索。我說：唉呀，不用給，給不完的。這邊給了前面還有呢，給他們這幾塊錢也沒辦法改變什麼。他的回答讓我到今天都還記得，他說：沒關係啦，給他這幾塊錢，我又不會損失什麼，但他可能下一餐就有著落了。我聽了心頭一震，對呀，幾個銅板，給他了我又不會損失什麼，就算無法改變他的命運，但我又不會損失什麼。

從那天之後我的車上都會放一些銅板，每次等紅燈時碰到有人過來敲車子的窗戶，除了那種霸王硬上弓的小屁孩外，大部分我都會搖下車窗，把5披索丟進他手上的杯子裡。小屁孩我目前還不太敢給，因為不知道給了5披索會不會又有一群屁孩衝過來要錢。我們很幸運今天不用像他們一樣用這種辛苦的方式維持生活，甚至還炎熱的天氣時還能坐在車裡吹冷氣。除了感恩之外，不妨在車上放一些銅板，下次碰到他們伸出那需要幫忙的手時，不妨拿幾個硬幣放進他們的小小的杯子裡。因為，給他們這幾個銅板，你也不會損失什麼，但對他們來說，可能下一餐就有著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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